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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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出生在神社的孩子總是能聽到很多靈異怪談。
什麽數手指啊、半身女人手提燈籠啊、飛顱共眠啊之類的。
錦城齋嵐從小就生活在被這種故事圍繞的環境裏。
同一個事件聽過千百遍之後就會產生“那又怎麽樣呢其實也不過如此”這樣的想法。
所以當爺爺再次試圖跟她講起其中某個故事的時候，她連敷衍都欠奉。
經年累月之後她對鬼故事的免疫力閾值已經到達了接近頂峰的程度。
任何非人類的東西都難以在她心中掀起絲毫波瀾。
所以當這會兒幾個小學生們提出想去神社後山探險時，錦城齋嵐表示不能理解。
一座普通的山而已，到了晚上難道會變成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嗎？
她不能理解，但是也沒有反對，只是問了一句“你們確定要在晚上進山嗎？”
在得到確認的回答後，她又提醒了他們一句要註意安全。
然後就聽之任之了。
反正後山範圍並不大，也沒什麽危險的東西出現，平日裏宮家兄弟常在那裏玩耍，這次他們還帶著幾個同班同學，想必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錦城齋嵐到後院側門替他們開了檐下的燈，以防他們找不回來，然後就回到了書室。
前段時間父母從國外給她寄來了好些畫冊，她對此愛不釋手，正準備熬夜臨摹。
室外的蟲鳴聲聲，在愈來愈深的夜晚顯得更加清晰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破了一室寧靜。
小孩子的聲音嗡嗡地傳來。
被打擾到的錦城齋嵐放下畫筆嘆了一口氣，往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
“怎麽了？”
她剛一出現，男生們就噤了聲。
他們低著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沒有人開口。
“阿治和阿侑呢？”
環視了一圈沒見到宮家兄弟，錦城齋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阿治去找阿侑了……”
有人小聲地說道。
然後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訴說著經過。
錦城齋嵐聽了一會兒就明白了這事情其實就是幾個小男生在山裏互相嚇來嚇去造成的。
現在宮侑不見了。
這時，一個身影跑了進來。
“嵐姐。”
“阿治，找到阿侑了嗎？”
宮治搖頭。
“之前跟阿侑說好在那裏等的，但是現在沒看到他在那裏。”
他急切又自責，但是嘴上依然不饒人。
“白癡阿侑，總是自作主張。”
錦城齋嵐摸摸他的腦袋。
“阿治你去裏面跟前別的小朋友待在一起，不要再跑出來了。”
她接過了一個小男孩遞過來的手電筒。
“我出去找阿侑。”
雖然後山那裏早就被鋪設了小道，夜晚的路也還是並不算太好走。
錦城齋嵐喊了幾聲宮侑的名字，但是毫無回應。
這個笨蛋不會沒有沿著路走吧？
她想了想，拐進了另一個方向。
剛走了兩步，手電筒的光閃爍了兩下就陷入了黑暗。
“……”
不愧是不靠譜的小學生。
她在心裏暗自郁悶，全然沒註意到自己也不過是年長一歲，高他們一個年級的孩子罷了。
錦城齋嵐嘆了一口氣，只能收起手電筒繼續摸黑往裏走。
還好夏夜的月色泠泠如水，雖然茂密的樹木枝葉遮擋了不少，但依然隱約能看到地面的植被。
忽然她聽到了低低的嗚咽。
“阿侑？”
她輕聲喊道。
“我不是！我不是阿侑！”
“好可怕，妖怪不要過來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叫喊直沖錦城齋嵐的耳膜。
這個豬，嚇得都認不出自己的聲音了是嗎？
而且如果自己是妖怪的話，誰還管他到底是不是阿侑這種蠢到家的事情？
她面無表情地順著他的聲音朝那邊走過去。
剛轉了個彎，錦城齋嵐就發現一棵一人多粗的樹下有一團人影在樹根邊瑟瑟發抖。
“阿侑……”
她試圖引起他的註意。
而宮侑抱著腦袋蹲在樹的陰影裏，忽然間聽到一個幽幽的女聲，頓時渾身嚇到炸毛。
他捂著眼睛露出一條縫，偷偷往周圍觀察著。
漆黑的樹林裏，月光慘白。
一陣風吹過，枝葉沙沙作響，宮侑看到暗處有一條白裙隨之輕擺。
他的腦子當即宕機，連聲音都卡在了喉嚨裏。
當看到她往自己這裏飄來時，宮侑登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著樹幹，四肢僵硬地掙紮。
“不……我不要……你不要過來啊嗚嗚嗚嗚！！”
可是那個妖怪並沒有聽從他，依然一步步地靠近。
周身的溫度開始下降，恐懼感卻急劇上升，宮侑忽然開始懺悔。
“如果我死了我想要快點成佛。”
“對不起，偷吃飯團的人和在嵐姐的畫上寫字的其實都不是阿治嗚嗚嗚……”
“……”
這家夥連懺悔的時候講的都是這種蠢事。
他之前不會以為只要自己死不認賬，大家就不會覺得事情是他做的吧？
錦城齋嵐臉色不虞。
上次那張風景畫花費了自己不少的時間，自己也算是滿意。
結果只是她離開時忘了把門關上，幾分鐘之後回來就發現畫的正中央不知道被誰畫了個豬頭，上面寫著宮治的名字。
其實一看這手筆就知道是宮侑，但是就算證據貼到了他臉上，他還是嘴硬說是宮治的錯。
然後他倆再一次打了起來，最後雙雙被錦城齋嵐制裁。
這是宮雙子打架的標準結局。
然而即使知道了主犯不是宮治，錦城齋嵐也並不會對他有所愧疚。
雖然阿侑這會兒承認了是自己搗的亂，但是阿治肯定給他望風了吧。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兄弟寫的是關於他是豬的這個事情而已。
所以當錦城齋嵐提著那張畫出來的時候，宮治臉上第一個驚訝的反應不是裝的。
之後一巴掌打向宮侑也是他的自主意願。
然而在錦城齋嵐看來這兩個家夥的內訌並沒什麽要緊的。
反正無論怎麽樣他倆都是要一起挨打的。
這兩個一胎生的……
她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
面前的宮侑嗚嗚咽咽了很久，終於發現妖怪停下了腳步沒有再上前。
“哭完了沒有？”
是他熟悉的冷漠語氣。
但是此刻聽起來仿若天籟。
“嵐姐！”
他來不及擦幹眼淚，蹦起來就往她這裏沖。
“嗚嗚嗚你終於來了……”
“嗯。”
她的表情有些詭異。
“我要是不來都不知道那些事情該找誰算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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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數手指啊、半身女人手提燈籠啊、飛顱共眠啊之類的。
錦城齋嵐從小就生活在被這種故事圍繞的環境裏。
同一個事件聽過千百遍之後就會產生“那又怎麽樣呢其實也不過如此”這樣的想法。
所以當爺爺再次試圖跟她講起其中某個故事的時候，她連敷衍都欠奉。
經年累月之後她對鬼故事的免疫力閾值已經到達了接近頂峰的程度。
任何非人類的東西都難以在她心中掀起絲毫波瀾。
所以當這會兒幾個小學生們提出想去神社後山探險時，錦城齋嵐表示不能理解。
一座普通的山而已，到了晚上難道會變成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嗎？
她不能理解，但是也沒有反對，只是問了一句“你們確定要在晚上進山嗎？”
在得到確認的回答後，她又提醒了他們一句要註意安全。
然後就聽之任之了。
反正後山範圍並不大，也沒什麽危險的東西出現，平日裏宮家兄弟常在那裏玩耍，這次他們還帶著幾個同班同學，想必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錦城齋嵐到後院側門替他們開了檐下的燈，以防他們找不回來，然後就回到了書室。
前段時間父母從國外給她寄來了好些畫冊，她對此愛不釋手，正準備熬夜臨摹。
室外的蟲鳴聲聲，在愈來愈深的夜晚顯得更加清晰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破了一室寧靜。
小孩子的聲音嗡嗡地傳來。
被打擾到的錦城齋嵐放下畫筆嘆了一口氣，往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
“怎麽了？”
她剛一出現，男生們就噤了聲。
他們低著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沒有人開口。
“阿治和阿侑呢？”
環視了一圈沒見到宮家兄弟，錦城齋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阿治去找阿侑了……”
有人小聲地說道。
然後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訴說著經過。
錦城齋嵐聽了一會兒就明白了這事情其實就是幾個小男生在山裏互相嚇來嚇去造成的。
現在宮侑不見了。
這時，一個身影跑了進來。
“嵐姐。”
“阿治，找到阿侑了嗎？”
宮治搖頭。
“之前跟阿侑說好在那裏等的，但是現在沒看到他在那裏。”
他急切又自責，但是嘴上依然不饒人。
“白癡阿侑，總是自作主張。”
錦城齋嵐摸摸他的腦袋。
“阿治你去裏面跟前別的小朋友待在一起，不要再跑出來了。”
她接過了一個小男孩遞過來的手電筒。
“我出去找阿侑。”
雖然後山那裏早就被鋪設了小道，夜晚的路也還是並不算太好走。
錦城齋嵐喊了幾聲宮侑的名字，但是毫無回應。
這個笨蛋不會沒有沿著路走吧？
她想了想，拐進了另一個方向。
剛走了兩步，手電筒的光閃爍了兩下就陷入了黑暗。
“……”
不愧是不靠譜的小學生。
她在心裏暗自郁悶，全然沒註意到自己也不過是年長一歲，高他們一個年級的孩子罷了。
錦城齋嵐嘆了一口氣，只能收起手電筒繼續摸黑往裏走。
還好夏夜的月色泠泠如水，雖然茂密的樹木枝葉遮擋了不少，但依然隱約能看到地面的植被。
忽然她聽到了低低的嗚咽。
“阿侑？”
她輕聲喊道。
“我不是！我不是阿侑！”
“好可怕，妖怪不要過來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叫喊直沖錦城齋嵐的耳膜。
這個豬，嚇得都認不出自己的聲音了是嗎？
而且如果自己是妖怪的話，誰還管他到底是不是阿侑這種蠢到家的事情？
她面無表情地順著他的聲音朝那邊走過去。
剛轉了個彎，錦城齋嵐就發現一棵一人多粗的樹下有一團人影在樹根邊瑟瑟發抖。
“阿侑……”
她試圖引起他的註意。
而宮侑抱著腦袋蹲在樹的陰影裏，忽然間聽到一個幽幽的女聲，頓時渾身嚇到炸毛。
他捂著眼睛露出一條縫，偷偷往周圍觀察著。
漆黑的樹林裏，月光慘白。
一陣風吹過，枝葉沙沙作響，宮侑看到暗處有一條白裙隨之輕擺。
他的腦子當即宕機，連聲音都卡在了喉嚨裏。
當看到她往自己這裏飄來時，宮侑登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著樹幹，四肢僵硬地掙紮。
“不……我不要……你不要過來啊嗚嗚嗚嗚！！”
可是那個妖怪並沒有聽從他，依然一步步地靠近。
周身的溫度開始下降，恐懼感卻急劇上升，宮侑忽然開始懺悔。
“如果我死了我想要快點成佛。”
“對不起，偷吃飯團的人和在嵐姐的畫上寫字的其實都不是阿治嗚嗚嗚……”
“……”
這家夥連懺悔的時候講的都是這種蠢事。
他之前不會以為只要自己死不認賬，大家就不會覺得事情是他做的吧？
錦城齋嵐臉色不虞。
上次那張風景畫花費了自己不少的時間，自己也算是滿意。
結果只是她離開時忘了把門關上，幾分鐘之後回來就發現畫的正中央不知道被誰畫了個豬頭，上面寫著宮治的名字。
其實一看這手筆就知道是宮侑，但是就算證據貼到了他臉上，他還是嘴硬說是宮治的錯。
然後他倆再一次打了起來，最後雙雙被錦城齋嵐制裁。
這是宮雙子打架的標準結局。
然而即使知道了主犯不是宮治，錦城齋嵐也並不會對他有所愧疚。
雖然阿侑這會兒承認了是自己搗的亂，但是阿治肯定給他望風了吧。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兄弟寫的是關於他是豬的這個事情而已。
所以當錦城齋嵐提著那張畫出來的時候，宮治臉上第一個驚訝的反應不是裝的。
之後一巴掌打向宮侑也是他的自主意願。
然而在錦城齋嵐看來這兩個家夥的內訌並沒什麽要緊的。
反正無論怎麽樣他倆都是要一起挨打的。
這兩個一胎生的……
她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
面前的宮侑嗚嗚咽咽了很久，終於發現妖怪停下了腳步沒有再上前。
“哭完了沒有？”
是他熟悉的冷漠語氣。
但是此刻聽起來仿若天籟。
“嵐姐！”
他來不及擦幹眼淚，蹦起來就往她這裏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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